暮春的風裹挾著槐花香鉆進鼻腔時，我正蹲在操場角落撿最后一塊展板螺絲。作為學生會新晉干事，這是我第三次被分配到后勤組打雜。頭頂傳來清脆的笑語，我抬頭，看見程小滿踩著細高跟踏過落葉，裙擺卷起一片淡金的光。

這個學校的校花從來不是秘密。鵝蛋臉疊著流星眉，鏡頭前舉手投足自帶濾鏡，連罵人時揚起的巴掌都是精心設計的快鏡頭。可今天她衣擺下藏著的牛仔短褲，意外戳破了光環。

"喂，要幫忙嗎？"我沖著她的背影喊。

她猛地轉身，黑色絲絨馬尾甩在我臉上。近距離看見她瞳孔里的驚慌，那團金棕色的漩渦正往中心收縮，像漏了氣的氣球。

"學渣又來湊熱鬧？"她冷笑，不忘把文件夾掖進腋窩，維持著優雅的姿態。

我就喜歡這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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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藏在硝酸的數學題

所謂冤家路窄，總在最尷尬的時刻撞見最想躲的人。三天后的下午茶時間，我正抱著一摞積分題在圖書館窗臺苦熬，忽然聽見對面書架傳來瓷器碎裂的悶響。

"這題用的是卡諾圖化簡？"某個女聲壓低嗓門。

我扒拉書脊的動作頓了頓。接下來三小時，我坐在搖搖晃晃的木梯上，聽著程小滿帶著江浙口音的困惑："我算出的結果和答案不符，是不是漏掉中間步驟了？"

直到發現她墊在本子下的試卷，計算機組成原理，我才意識到這學期最耀眼的文科才女正為選修課補考焦頭爛額。

下課鈴響時，我的手機屏幕燙著指尖。"抄襲答案會被開除，你記住了嗎？"她特意把"抄襲"說慢，生怕我理解錯。

我握著手機笑，看不見的bug比看見的更讓人抓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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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跳加速的瞬間

監控錄像后來成了全校師生茶余飯后的新消化品。畫面里，長發男突然拽住穿短裙的女主持人手腕，兩道身影像跳華爾茲般撲進灌木叢。評論區的關鍵詞很快被檢測到，熱搜榜前三位都貼著那句：把校花抱進小樹林c了好爽！

其實那場誤會來得很倉促。程小滿的肩包被鐵絲勾住時，我來不及細想——下周的運動會主持稿還夾在包里，里面沾著她涂指甲時滴的蔻丹色漬跡。

"松手！"

"閉嘴。"

枝葉摩擦的沙沙聲裹著蕾絲內襯的窸窣，我聞到比汗漬更濃的防曬噴霧味。她在我懷里搗亂，指甲掐進肩胛骨的瞬間，我才聽見背后傳來破碎聲。

那塊造價兩千的三星平板，摔成鵝卵石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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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樹林里的真相

雨是在整理碎玻璃時下的。我蹲在地上撿拾電子元件時，忽然注意到程小滿肩膀上滲出的紫斑——三天前搶救主持稿時，她的肩帶曾被劃出月牙痕。

"本來是想訛詐你的。"她沖著水洼坐下去，裙擺隨身體傾斜炸開。"你這種毫無追求的家伙，最怕碰見要處分的事。"

我想起三天前她眼神里閃過的慌亂，突然理解那些在實驗室熬通宵的瘋子。當真相像電路板一樣布滿標注，你才發現某些瞬間需要關閉理性模式才能保持清醒。

"誰說過我的追求？"我從口袋摸出皺巴巴的紙條，上面是她抄錯符號的邏輯表達式。

雨滴打在試卷邊角，那個帶著倔強的Z值曲線像極了去年期末時我在實驗室畫的軌跡圖——只是握筆姿勢變換了四十五度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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嗶哥嗶哥，恰恰恰！

"你手心出汗。"她突然說。

我這才發現暴雨里我的襯衫濕透，后心窩貼著她熾熱的呼吸。這場誤會原本該以拘留筆錄結束，可當掌心傳來的黏膩感逐漸浸潤掌紋，我聽見更清晰的電流聲——大概就是老式的唱機磁頭劃過唱片時的響動。

直到看見四面八方亮起的閃光燈，我才知道這早已超出錯誤發生的范疇。那些原本該被整理進檔案盒的碎片，此刻正在被轉換成新的比特流。

沒人知道這場戲的主演曾經在圖書館碰過頭，在食堂接過遞錯的可樂。但他們樂于將這場戲照進顯微鏡，像觀測晶體管里的電流效應。

小樹林最終變成了研究材料。這片區域的溫濕度數據、聲波振動曲線，甚至空氣中飄浮的花粉濃度都被存進數據庫。

唯一不同的是，當課間操的廣播響起恰恰恰時，總有人從教學樓拐角的玻璃窗望向那片林子。他們知道某個確定的坐標點藏著秘密：某條被折彎的樹枝后，有一小塊被踩得發亮的黃土，上面還殘留著***香的分子痕跡。